枫木禾

叶橙一生推

[叶橙]我曾遇见光

从主博搬过来_(:3」∠ )_

鈰子君:

民国paro,想写在黑暗中互相吸引的叶神和沐橙。


旧文重写,我觉得自己有点无耻……


有BUG和虫请指出。


一发完。


我曾遇见光


 


>> 


 


今天风有点大,苏沐橙愣愣地盯着窗外那株开始落叶的枫树,直到同事招呼自己的时候才把视线从窗外抽回来。她手里攥着布,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着造型各异的玻璃杯,心里却想着某个人,直到准备工作做完的时候心思仍然搁在小而局促的酒吧之外。


 


秋天的天空看起来寥廓而邈远,蓝的发亮,在天地边缘却又浸染着暮色的暖黄,仿佛浸润在水色中的琉璃灯光,轻轻触碰就要碎裂。流光一般的云彩从枯瘦却愈加遒劲的枝桠中抖搂出来,错落地散落在似光似幻的苍蓝色上,几乎要吸走流离之人的灵魂。


 


那么干净,让她想起某个人的眸子,像极了秋日的天空。


 


仿佛被那缕神之光摄住,等到有人坐在她专门留下的座位上时,她的目光依旧是放空的。来人也不矫情,看她这副模样,直接从旁边的冰桶里抓出一块冰便扔到她的领子里。


 


突如其来的凉意一下子就把神游物外的苏沐橙拉回了现实,她没形象地“啊”了一声,旋即脸刷地红了——红得像窗外不断飘落的红叶。


 


幸好这时还不到晚上,店里的客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,不然苏女神的形象简直要崩坏得一塌糊涂。


 


来人早已老神在在地抿起了苏沐橙为她准备好的酒,还不忘了在里面加上冰块。


 


苏沐橙恨恨地看她一眼,一边把领子里那冰块拾掇出来扔进垃圾桶。


 


“欢迎光临?”


 


来人只是瞥了她一眼,慢悠悠地丢出一个“呵”来,可恶地让她想起某个人来。


 


 


 


楚云秀算是苏沐橙的常客,光顾得多了,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。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自是少不了的——比如往对方领子里扔个冰块,或者……


 


“真是有闲情逸致,什么风把您吹来了?”


 


苏沐橙皮笑肉不笑地说。楚云秀放下酒杯,摊手耸肩摆出一个表现特别无奈的动作。


 


“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提升业绩——你这样好伤我的心啊~”


 


“得了吧,”苏沐橙把手里的调酒罐拍在吧台上,“你才不可能是这么体贴的家伙。”


 


“可是你也不是什么敬业的酒吧服务生啊?”楚云秀右手托腮,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苏沐橙,表情堪称真诚,“对不对?陷入爱河的苏沐橙小姐?”


 


楚云秀的笑容带着点坏坏的调侃,像只把笨主人耍得团团转的小猫。她满意地看到苏沐橙的脸刷得红了,眼神四处乱飘。楚云秀嘲讽地笑了一下,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意味深长。


 


“喂,”她伸手推了苏沐橙一把,“多大的人了,还有少女心啊。”


 


苏沐橙对于从白日梦里被叫醒很是不满。


 


“你又管不着。”


 


说罢把手边的酒瓶放回柜子里,对于楚云秀满脸的“求续杯”视而不见。在服软和嘴炮二者间摇摆了一秒后,楚云秀果断选择服软。


 


“果然沐橙的手艺是最棒的啊。”楚云秀一脸享受。


 


“说实话我是很好奇你准备拿你手底下一帮人怎么办,”苏沐橙看着楚云秀愉快地喝酒,有点黑线,“你演电影的钱,没办法供那么一帮人的生活吧?”


 


更何况你还隔三差五地来我这儿喝酒,苏沐橙在心里默默说。


 


“别把其他人想的那么弱呀,”楚云秀摇晃着杯里金黄色的液体,“他们都是好孩子。”


 


“而且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。”她眨眨眼,“活着已经很辛苦了。”


 


苏沐橙忍不住瞟了她一眼,那张洋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孔上透着疏离淡漠。很难想像这种表情会出现在被无数人疯狂迷恋、风头正盛的女影星身上,那本该是街头某个乞丐才会拥有的麻木与孤独。


 


苏沐橙识趣地咽下即将说出口的话,苦恼于怎样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。一时间两人间气氛有点轻微诡异,最后还是楚云秀打破了尴尬。她把圆润的下巴搁在伤痕交错的吧台上,偏偏头,直勾勾地看着苏沐橙。


 


“沐橙……?”


 


看着好友嘴角微妙的笑,苏沐橙摇了摇头,无奈伴着笑意从嘴角泄出来。


 


“这次免费好了,”接收到堪比镁光灯的闪闪眼神,苏沐橙无奈扶额,“仅此一次,我也很穷的。”


 


楚云秀感谢的话还未出口,墙上的挂钟却在这时敲了七下。看着苏沐橙的眼神又开始往门口飘,楚云秀一秒把所有感激扔到九霄云外,心有戚戚地想碰上这种见色忘友的家伙自己真是遇人不淑。


 


 


 


秋天的夜晚来得总是特别快。那个略显奇怪的客人第一次光顾这家酒吧的时候,墙上的挂钟敲了七下,便是披着一身暮色。他明明是客人,样子却很怪。


 


很年轻,穿戴虽朴素但井井有条,脸上挂着微微的、玩味的笑意,眼神却清澈如融化的冰雪,像是模仿大人打扮的孩子。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在酒吧里浪荡的类型,在一群红男绿女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。那时苏沐橙心下好奇,便多看了那人几眼,愈看愈觉得有只猫爪子挠的她心痒。


 


同样的场景在苏沐橙面前上演了十数次后,她终于忍不住,端着杯自己最拿手的鸡尾酒走到那人面前,完全无视那人已经点了一杯啤酒搁在面前,而且一个小时过去一口都没有动这一事实。


 


她将杯子搁在那人面前。高挑的少年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,微怔。


 


“我没有点单啊?”带着惊讶的尾音上扬,想象中的少年声音,像是扬琴那样清脆,又像泉水流过山涧。苏沐橙微微失了神,她眨眨眼,露出一个带着俏皮的笑。


 


“我请你的。”她说,“好歹帮你伪装一下。盯梢的时候要装得像一点啊”


 


然后未来的探长大人、现在还是个小警员的叶修,默默地风化了。


 


咳咳好吧,也没有那么严重。叶修只是像只被捏住尾巴的小猫,下意识地缩了一下,左右偷偷地看了看,尴尬地笑了。


 


“那么明显啊?”


 


苏沐橙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回肚子里,看他张了张嘴,眼疾嘴快地接了下半句上去。


 


“我还以为……”


 


“然而就是有那么明显,大概已经被注意到了吧。”


 


闻言,叶修消沉了一秒,又迅速地振作起来。他伸出手指戳戳面前的高脚杯。酒液折射灯光,琉璃般的质感。他脸上带着好奇,意外地有点天真。


 


“这是你调的吗?”


 


苏沐橙有一点点无奈。


 


“虽然我不是太清楚,可是你的任务貌似失败了诶,你不在意吗?”


 


叶修沉默了一下,不甚在意地摆摆手。


 


“说白了只是照顾新手的任务,有没有我其实没什么区别。”仿佛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在意,他圆润的指甲轻轻磕在高脚杯上,和着某种节奏。苏沐橙很努力地去分辨,“叮”,像是瓷质的风铃在风中摇曳的声音,几乎被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。


 


涌动的音浪占领高地,模糊的灯光翻滚,光与暗的分解变得不甚清晰。然而这一个角落总隐没于阴影中,少年被排斥在灯光之外,很不显眼。


 


无论盯梢的结果怎样,叶修选的地方还是不错的。


 


并不早了,正是衣香鬓影歌舞飘摇的时点,酒吧最忙碌的时候。平日里的我在做什么?平日里的我在酒吧的柜台前,推杯换盏,挂着甜美却没有温度的笑容。夜夜如此,那么多去去来来。


 


我该回去工作了,苏沐橙想。脚步却没有动,她轻轻地喊,“喂”。


 


那么细微,若非喉咙处传来真实的震动感,也许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。可阴影里的少年抬起头,目光对上她的目光,没有犹疑。


 


“我请你的。”她说,指着高脚杯,“酒精度数很低,可以当饮料喝——不会影响工作的。”


 


叶修眨眨眼。一句“我不喝酒”就在嘴边。


 


“谢谢。”最后他端起杯子,有一点点甜香的酒液顺着喉管流下,咂咂嘴,意料之外的甘甜。


 


“很好喝。”


 


对面的姑娘眉眼弯弯,嘴角有圆圆的小酒窝。


 


 


——那么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


 


 


回忆戛然而止。楚云秀在一旁重重地咳嗽,把苏沐橙神游的意识从回忆里拽了回来。回过神来的苏沐橙茫然地转头,正好对上楚云秀看起来颇为不忿的脸。


 


“又在想你那个小情人?”


 


“瞎说什么呢。”苏沐橙轻轻地锤了她一下,“人可不关心这个。”


 


“哦——”楚云秀拖长了尾音,“没否认,那就是你确实有意思?”


 


苏沐橙愣了一下,这才反应过来楚云秀话里的主语是是“你”而非“他”。她瞪了楚云秀一眼,对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下套有种被捉弄的不爽。


 


“啧啧,”楚云秀感叹,“爱情使人变傻。”


 


苏沐橙回了她一记眼刀,只是脸上被戳破心事的羞窘让这一记眼刀变得没什么威力。


 


“少在那瞎说。”


 


“这年头,说真话都讨人嫌,世风日下哦。”


 


楚云秀故作幽怨地说。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接着继续说下去。玩笑话罢了,何必在意。可是又不那么像玩笑话,想一想,有点难受。


 


“话说,人家到底叫什么啊?”楚云秀问。苏沐橙停下擦拭柜台的手,眨巴眼睛。


 


“呀,我忘记问了。”


 


 


 


叶修要工作,只能隔三差五地偷偷来。“毕竟也是要注意风评的。”明明全然不在意的样子,却依旧这么说。苏沐橙笑,叶修却不乐意了。


 


“我很爱我的职业的。”他很正经地说。


 


“那你还三天两头来酒吧。”似乎有一点点埋怨。


 


说完便后悔了。我其实很希望你来的,刚才只是开个玩笑。我应该这么说。可是我们的关系有没有亲密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?咯噔、咯噔,耳膜震动,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心咯噔咯噔地跳,指尖有血脉震颤的激流。


 


他果然沉默了,咳嗽一下,像是掩饰什么。“最近一段时间,大概都不会来了。”


 


他翻翻衣兜,掏出个油纸包,细细的红绳打着结,蝴蝶结。“奇芳阁的酥烧饼,糖油馅,趁热吃吧。”她盯着那个油纸包,不动,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讪笑一声,想将油纸包搁在桌上。


 


然而中途就被人截胡。女孩瞪着他,鼓起嘴,有一点点生气。


 


“你为什么不来?”她又摇摇头,“算了,你没有一定要告诉我的义务。”她低头摆弄手里的纸包,有点赌气。“谁说我不要了,就算我不喜欢也不给你。”


 


叶修只是笑,悬在空中的手没有收回去,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中轻放在女孩头上。


 


他摸摸女孩的头,“我会来找你的。”


 


他这么保证了。


 


有一片白色的羽毛在心尖上撩动,女孩觉得有点痒。她没有躲,直视少年清澈的眼睛,深深地看进去,想看到那一潭水底部是不是也清澈如许。“我要吃永和园的小笼包子,”她偏过头,忍住口水,“还有奎光阁的烫面饺,芥菜馅的。”


 


她久违地想起这些小吃的好。永和园的小笼包子很漂亮,每一只捏出二十四个褶,只只像座钟,精巧可爱;奎光阁初春的芥菜饺加了香蕈、木耳,清鲜爽滑。她想吃很久了,摸摸钱包,就默默退了回来。


 


吃一次的钱总是有的。可她看店门口挑着成对的两只大红灯笼,人们的影子重重叠叠,一派热热闹闹的红火劲儿,强烈地让她感到自己孤独一人。自此她不觉得那些小吃对自己有吸引力,便再也没有去过。


 


她等着他的回答。


 


他有点吃惊,“那个不好带啊……那我带你去吧。”


 


啊,我都没有说呢,你怎么抢先说出来了呢?


 


苏沐橙伸出右手小拇指,直勾勾地盯着叶修。叶修无奈,也伸出右手小指。两只小指勾在一起。


 


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!”女孩高兴地念。


 


“一百年不变。”少年微笑着说,褪去了玩味的笑容,如阳光般美好。


 


女孩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,拆开那个已而温凉的油纸包。


 


她咬了一口。


 


糟糕,意外的甜。


 


 


哥哥死后,就只剩下苏沐橙一个人。


 


现在呢?


 


 


“巡捕啊”,楚云秀意味深长地说,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底打转,漾出橘色的光,明亮,并不温暖,“是个好职业。”


 
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

 


她伏在柜台上,头低着,目光停在书页上。长发很碍事,她用红绳束起来,曾经绑在油纸包上的红绳,挽着漂亮的结,束起女孩乌木般的发。


 


楚云秀无声地转开目光。


 


“很危险啊。”楚云秀说,“你想想,他每天和什么人打交道。”


 


女孩抬起头,若有所思。


 


“这本书写的真好啊。”


 


楚云秀气急败坏。“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,”她难得地绷着脸,“我很担心你。你和我不一样,没见过这世道可以坏到什么地步。”


 


没见过吗?也许吧。他们确实没有余力变得更坏了。


 


女孩轻轻地“恩”了一声,没忍住,咳嗽两声。


 


她想起叶修说过相似的话。他说世上多得是那样的人,只觉得生活不会因为某个大佬狠赚了一笔或是赔的倾家荡产而变差,也不会意味某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进了局子而变得更好,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上海最底层挣扎的小市民,社会上发生的一切大事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。于是血液一天天变冷,皮囊下是一颗早已死亡的心,像残风中的枯莲。


 


叶修似乎知道很多事,可是他很少谈起。他说那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。他把她当小孩子。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。我从小在最底层摸爬滚打地长大,身边是许许多多被生活折磨得只剩下求生本能的人,都像动物一样活着。每个人都背负着如山的重量在跋涉,被压的无法喘息又身不由己。


 


大部分时候都是苏沐橙自顾自地念叨着:街角开了一家新的早点铺子,卖唱的女人声音很好听,最近的生意好像变好了,也许我能多攒一点钱买几尺好一点的布,做衣服。


 


今天天气真好,墙角的白花开了,你有看到吗?


 


她又咳嗽了两声,把那本书合上。她看到挚友眼中的担忧,秘而不宣的沧桑。楚云秀是被社会磨练过的人,她会不会是残风中的枯莲?


 


我呢?可以的话,我想站在你身边。我想听你说话,就算你觉得我一无所知也未尝不可。


 


我想知道。


 


“你瞧,我答应等他回来。我也记得他曾经说过,”女孩笑得很开心,“‘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幸福地生活。’”


 


她想起叶修,像秋日天穹上高悬的太阳,你嘲笑它的温吞,却又在直视的一瞬间被那无可匹敌的光芒刺痛双眼。


 


“我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呢?”她轻声说,“我想试试看。”


 


她觉得喉咙有些痒,转过身咳嗽几下,只是自始至终拒绝接受楚云秀的担忧。


 


 


 


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。这一段时间,对于等的人却很难计算长度。她渐渐习惯时不时的咳嗽,习惯在钟敲七下时望向门口,也渐渐习惯门口人来人往,却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。


 


直到某一个黄昏,微雨初停的黄昏,窗口传来燕子婉转的口技,太阳的火焰苍白地驶过。她呆看着雾轻踏屋顶褐色的瓦,老旧的门轴吱呀一声,带来了她等待的那个人。


 


她忽然想起来自他走后开始的漫长的咳嗽,今天终止了。


 


日暮的门前,那个人穿着规矩的制服,脸上贴着纱布,左手臂被白布吊着。女孩呆了,愣愣地看着负伤的少年一步步走向她,藏在背后的右手露出来。


 


那手中握着一枝新雨的梅花。


 


他咧开嘴笑了,他说,“沐橙好久不见。”他说,“久等了。”


 


他说,我来履行诺言,带你去吃永和园的小笼包子和奎光阁芥菜馅的烫面饺。


 


是怎样的感情在血液里喧嚣,冲刷着四肢百骸?耳朵里回响着嗡嗡的杂声,她听不见任何声响,却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。心脏拼命地跳动,想把某种情感从身体中榨出来,一丝不留地榨出来。


 


哽咽了一声,她说,“好久不见。”她说,“欢迎回来。”


 


她说,我想和你站在一起。


 


 


 


楚云秀曾经问过她,为什么你会喜欢上他呢?


 


她想了很久,觉得有很多理由,一股脑地涌上来,像躁动的水面,咕噜咕噜地冒泡。她想了很久,最后想起的是秋日苍茫而辽阔的天穹,以及温暖的太阳。


 


那么干净,那么美好。


 


“也许……一见钟情?”


 


叶修第一次推门的那一瞬,漫天霞光涌入拥挤的室内,盛放的金色从崩塌的云幕里笔直地映出来,救世主一样地英勇。


 


那光,和那逆光的人影,映在她的眼眸里,猝不及防。


 


 


在世界开始凋零的秋日,我曾遇见光。


 


 


>>Fin.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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